加尔肯的童年,像一场放逐。
那是很早的时候,在广袤的西北大地上,他和羊群为伴,周边什么都没有。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旷远,却稀薄。
必须要做出改变。当在树下打盹时,在看不到尽头的时间战场上,与孤独厮杀时,他无数次这样想。
后来,他到北京读书了,继而,又回新疆某局做公务员。开会、写文件,到点下班,拿一成不变的薪水——日子浅浅淡淡,无趣的爆款。
“还不如风雪交加中,卖烤包子的那个男人!活得热气腾腾,够劲儿。”走在乌鲁木齐的街上,加尔肯心里想。
没有风暴的海洋,是池塘。加尔肯又一次逃离。他进京,读研,考博。直到多年以后,成了新浪微博评选出的,最受欢迎老师——宋光明。
【逃离】
那时候他叫加尔肯,一心想着远方
不久前,宋光明在微博上转发了一则新西兰剪羊毛大赛的消息,忆起小时候自己剪羊毛的光景:“第一次剪,下手不知轻重,羊身上剪出一道又一道血痕。羊毛还层次不齐,直接被定为三等,每公斤少了好几块。被我爸一顿训斥。”
现在只道是寻常。其实那个年代,他还被小伙伴儿们称作“加尔肯”(哈萨克语,汉语意为“光明”)的时候,内心是苦闷的。
新疆实在太大了,放羊要到离家几公里之外的草场。一去就是一整天,方圆几公里没有一个人,感觉全天下只有他和一群羊。躺在树下,睡了一觉又一觉,太阳还不下山,时间漫长得没有尽头。
孤独像个不倒翁,你怎么也打不垮它。
“当时就知道,自己如果不读书,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。”不想放羊,是宋光明当时学习最大的动力。
被缚的加尔肯,一心想着逃离。
第一次去远方,是进京求学。那时候,宋光明在北京一所理工院校,学管理工程专业。毕业后,回新疆,在自治区某局做公务员。
“业务不多,反而是会多、文件多,几个同事聊天,到点下班。每个月工资一分不少。干不干都一样。”生活陷入无限循环的状态,直到有一天,在冰天雪地的乌鲁木齐街头,那个卖烤包子的男人让他心头一颤。
当时,宋老师还是个单身汉。那天早晨,上班的路上,大雪纷飞。路边,有卖烤包子的一家人,妈妈在剁馅,妻子在和面,丈夫从馕坑中取出刚烤熟的包子,腾腾热气弥漫在馕坑周围。一位顾客在旁边似乎在问着什么。丈夫咧开嘴笑着说着什么,黑乎乎的脸庞使得雪白的牙齿特别醒目。
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,刹那间,我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了,觉得自己的生活一无是处,上班就是混日子,有没有我都一样,一切简直是不劳而获,还不如那个买烤包子的大哥。”
宋光明再次选择了远方。在妹妹的鼓励下,他成了整个局系统第一个考上研究生的年轻人。当时局领导非常重视,给他保留公职,发工资,让他读委培研究生,还允许转走了自己的户口档案。研究生期间不为生活发愁,宋老师读了大量书籍,后来又考取了博士。
【事业】
上了司考的讲台,再也舍不得离开
考上博士之后,局领导很高兴。明确表示,读研期间的工资不用还了,但读博期间他不能再领工资了。
于是,宋老师挨了一段仅靠每月 300元补助过活的日子。
“突然发现自己作为一个大龄男青年,孑然一身,别说养活自己,连买书都困难。”正彷徨之际,某司法考试培训机构招聘老师的广告,从宿舍的门缝插进来。
年薪十万。宋光明如获至宝,他心想,必须要把它拿下。
于是,从未当过一天老师的他,开始了精心的准备。像赴初恋的约。胆战心惊,一丝不苟。
他请同学中的教授、副教授当学生,听他讲。讲完让他们点评,帮他提高。面试之前,宋老师还在学校旁租了一个宾馆,借了一个摄像机,拍摄自己讲课的视频,传到电脑上,逐字逐句的完善,同时调整授课时的姿态、表情……
“宋老师,不用再讲了,一看就知道,您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师。”最终,面试官给了他定心丸。宋老师从此走上司法考试的讲台,一干10多年。
有一个场景,令他至今难忘。那是在上海的一堂课,坐在前排的一个女孩。起初,她眼神中充满着无所谓,好像在说,反正法理学我也学不会。随着课堂的推进,宋老师发现,女孩眼睛里的不在乎没了,但却开始迷茫。
“我知道,她听进去了,但是还不懂。”宋老师说。
再后来,一个瞬间,女孩的眼神由迷茫跳跃到惊喜,一脸恍然大悟。宋老师知道,女孩已经懂了这个知识点。一股成就感汹涌而来。
“我是一个已经考了3次的考生,法理学从来都靠猜题,但是,宋老师让我学会了如何做对法理学的题。”
至今,宋老师还把女孩这句朴实的评价,视为最尊贵的加冕。
知识改变命运,也改变了发型。在司考讲台上浮沉10多年,宋老师头发越来越少,渐渐地,成了学生眼中的“光明教主”(据说,典出《倚天屠龙记》)。
【回归】
希望有一个牧场,骑马牧羊美酒飘香
现在,宋老师还是瑞达法考的管理者,身份的叠加,意味着责任的增加。
对考生而言,他依然是老师,有责任帮助更多的考生通过考试;对员工而言,作为公司管理者,有责任维护公司的健康发展;对家庭而言,公司管理者的职业风险比老师要高得多,这是选择成为公司管理者而强加给家庭的。
“有这么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在,当然,工作是第一位的,家庭和生活只能往后排了。”他说。
或许是双鱼座天生爱浪漫。宋光明在师者与企业管理者之间自由切换的同时,也试着找回自我。走下讲台,他更喜欢穿一身潇洒的运动装。轻便地宅着,喝茶、看书,追美剧。随时随地,再来一组俯卧撑,几个深蹲。
从最初的兼职授课到专职授课,再到今天的管理工作兼授课。司法考试,已从最初的谋生手段,蜕变成了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共同奋斗的一项事业。这,会是宋光明一辈子的事业。
“也许有一天,我老得不能唱也走不动,我也将为你献上我最真挚的笑容。” 宋老师喜欢赵传的这首《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》,想把这句歌词送给自己的学生。
“双鱼座的特点就是理想主义,太浪漫,不务实。所以我的理想可能会被大家笑话。”宋老师说,他的理想是有一个有自己的牧场,白天在蓝天白云下骑马牧羊,傍晚三五好友在草原上相聚,美酒飘香,歌舞欢快。夜间能够围着火炉,喝杯清茶,读本好书。
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旷远,却不再稀薄。
【彩蛋】
干货放送:光明教主谈司考,做题中记忆疗效好
和一般的法学教育相比,司法考试教育的特点是,既注重理论素养,又因评判标准的客观性,而追求“唯一正确答案”,否则就难以选拔合格人才。
在宋老师看来,我国未来司法考试教育发展的方向,就是将法学理论教育和法学实务教育的进一步的融合,既追求理论性,又强调对实践问题的解决。表现在考试题目上,主要就是强调通过案例分析考核考生的理论素养。
宋老师是学霸,当年过司考全省第二。自有一套应试绝学。
那是2003年,新疆没有辅导班,全靠自学。光明教主在局里上班,工作清闲。为了充分利用好上班的时间,发明了 “在做题中记忆”的学习方法,该学习方法成效显著。
当时,他每天将带详细解析的习题集带到办公室,抽空看一道题,先不判断选项的对错,而是找到题目的考点后,回忆考点的基本内容,用回忆出来的知识点和选项比对,然后再做题。
“如果回忆不出来,那就说明我对这个点不熟,我就立刻看解析,如果还有问题,再回家翻系统教材,针对性记忆。”就这样,宋老师就算在上班的路上、在单位发呆时也能学习。“这本书我翻了很多遍,很多题的答案我都背下来了,但没关系,因为我不是在做题,而是在通过题目回忆知识点。”更关键的是,宋老师通过题目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知识点,回忆不出来,说明是薄弱环节,立刻翻书解决。这就使得时间和精力始终放在薄弱环节,有的放矢。
“我们当时的风气时,你在上班时间聊天、打电话,甚至晚来一会,早走一会,别人不会说你。但是,如果你利用上班时间学习,那么,风言风语就会多起来。”宋老师回忆,那段时间从来不能把教材摊在办公桌上,偷偷学。